星期五, 11月 19, 2010

貓平原

漁光島是接近台南安平海濱的一片沙洲,那裏有一幢白色的木屋,木屋是歐洲式的格局,被長廊與親善的小柵欄圍繞。這裡住的都是漁夫。每天,天沒亮的時候,年輕的漁夫阿嘉就起床,開始張羅整個漁光島的早餐:煎蛋、白米飯、炒肉絲、青蛙湯、地瓜葉拌豆油膏,還有一大鍋炒油麵。漁夫們穿好橡膠靴之後,會紛紛前往阿嘉的院子用餐,初搬進漁光島的我父親最近也跟著去吃漁夫早餐,他摸不著用餐資格,也尚未與該地培養出良善的默契,吃完飯之後竟然問阿嘉多少錢,阿嘉臉色一沉,很不高興,說:「來吃飯就好,不要談錢,你娘!」我那臉皮薄的老爸,當然是面紅耳赤。幸好阿嘉的義氣直率,他接下去說:「口味有合再來談!朋友就是安ㄋㄟ!」父親心中的疑問當場就被化解,也因此理解了漁光島民的真面目。

星期日, 6月 20, 2010

遇見台灣藍鵲順便還想起......

村上春樹可以接連不間斷地維持長跑二十多年,是因為將跑步視為與自己相處重要的時刻。為了追求思考的空白,也為了打造一段不必與人相處的時光,所以跑步,也所以為此寫書以誌此重要的時刻。

想著關於收納時間與空間的問題

地球時間的總額已經超過46億年,如果從第一個尼安德塔(Neanderthals)人出現開始計算,人類總共擁有這其中的320多萬年。320多萬年意謂著什麼?又容納了什麼?這龐大的問句牽引著許多複雜的思索。

在不同的時代中,都有人試圖解釋時間:神學家將永恆指認為時間的終點;哲學家則以「存在」換算它,最後得到「真理」;歷史學家們總是聽見時間的絮語,他們小心翼翼、堅守純淨的心靈與節制的情感,只為書寫一段過去的故事。如果,我們願意計算狂熱與奔放的部分,那我們將能看見幾個藝術家正在烈日下的暗房裡,專注地描繪時間的臉龐。但無論如何,時間這個概念從未曾被恰當的描述過,那連續不斷卻又難以追蹤的特質,使我們無法規範對它的感覺,它總是以想像式的速度流過人們的生命,可能毫無標示,也可能化為記憶;它能提供生命歷史的線索,又或許會造成永無法辯駁的誤讀。

對現代人而言,為了更周延地認識世界,人們採集所有能以某種方式保存的歷史物質,根據各種智性或感性的系統,將之規則地收藏起來。也因此,人類社會在每個發展、建設的過程中都營建了不同性質的博物館,用以容納一切改變與未曾改變的過去。博物館存在的任務之一,便是在一個穩定、固定的場域中,呈現各種流動的時空。它必須收納時間與空間,以及在這兩者之外的其他。

星期日, 5月 23, 2010

好市多架上有倉庫

下午亮亮說想要去逛好市多,我於是不要臉的,致電有會員卡的好友草莓。
出發前,我盤算著今日的任務:
1.添購零食 2.觀察好市多究竟還賣了哪些我不知道的東西 3.亂逛

總之,我們開始逛起來。
在餅乾區耗費寶貴人生的其中十分鐘。
在冷凍食品區耗費寶貴人生的其中十分鐘。
在推車與人堆當中舉步維艱,耗費寶貴人生的其中十分鐘。
一回頭,我的天啊,好市多竟然有賣這種東西?
那是一個真實的倉庫耶,好市多連倉庫都有賣,我真是有夠吃驚。
一個真真實實的「倉庫」,有屋頂,有四面牆,有門有窗,門上有門栓。
這個倉庫,擺在好市多的"陳列架"上,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,像一頭睡著的巨獸,待價而沽。

我的世界隨著眼睛看到的畫面而模糊了起來,從此世界觀又更大、更自由了許多。
聽阿焜說過:「走進好市多,世界大很多。」這樣的話,今日對於我又是一次如此的教育過程。想想,英國哈洛德百貨在上一世紀開張時,便以能在店裡買到大象奠定其不可一世的基礎。這樣一來賣倉庫其實也沒甚麼大不了,未來可以賣車庫,賣廚房跟臥室。超級市場就變成綜合型的B&Q。

資本主義就是這麼古錐,把荒唐的事情變得那麼理所當然。

星期五, 4月 30, 2010

[採訪小記] 收藏的象徵

物件只是收藏的象徵。

對於博物館而言,蒐藏物件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,而且要蒐什麼,怎麼蒐,都很傷腦筋。因為博物館的特殊性,使它無論做甚麼事情,愈用心,動機愈顯得可疑。大多時候,它是藏品的代言者,但有時候,是保管者,有時候,是掠奪者。

博物館是人類探求宇宙知識的媒介之一,它表現同時詮釋,展示而且建構,它握著知識的權杖。所以很難說哪一個博物館可以擺脫霸道專制的陰影。那怎麼辦呢?具代表性的收藏、已無可見的標本、最典美的藝術,總是那麼安靜的等待在庫房裡,同樣的天氣,無止盡的時間,濕度,溫度,光線,種種恆常的控制,只為了延續寂寞且無差異的往後。這就是博物館費盡千辛萬苦帶回來的典藏品,五十年出來一次,每次展出,都是一個時代。

人人追求原件。
但原件不可得,不可摸,不可翻來翻去否則要賠要被告。
所以,除了數位化之外,未來的蒐藏,側重於過程與脈絡的收集,利用數位技術,可以拍下藏品產出的整個過程,於是藏品本身成為一個結果,而非唯一的重點。

星期二, 3月 02, 2010

我看鄭和1433

我一直想著如何回顧歷史,以一種近乎殘忍無情的方式。

鄭和的生命風景化作一幕幕緩慢流動的表演,讓幾百年後的我們坐著看著,同時陷入無止盡的迷惑。我無法不牽扯內心激憤的情緒,只做單純冷靜的分析,高談闊論關於導演風格或任何美學上的藝術問題。我唯一關心的,是鄭和以及他的身世如何撼動我體內外的任何一根皮毛。

星期日, 1月 03, 2010

回想八八水災,在2010年的開始。

直到現在,我的身體還記憶著洪水的冰冷與惡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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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的八月七日晚上,我、弟弟及小狗魯蛋為了慶祝父親節開車返家。颱風帶來的猛烈洪水,將我們的車淹沒,我們只好離開車子,進入洪水和暴雨的範疇。沒有多久功夫,水已經淹到胸口,而豪雨還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。
水世界裡,所有在地下道生活的動物都已絕命,甚至還有貓狗的屍體,以絕望而且令人戰慄的姿態在水中浮沉。我看到一隻擁有美麗灰色斑紋的死貓,在離我不到一公尺的水域裡探出頭來,又潛進水裡去,尾巴已經僵硬,直挺挺地豎立在支離破碎的家具之間,彷彿在一座荒廢的城堡裡幽幽地訴說自己貧瘠的一生。牠的瞳孔十分美麗,可是我無法目睹其中的靈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