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一, 6月 27, 2011

關於父親

今天晚上的工作狀態可以說是非常不及格。但還是打起精神,把採訪的錄音慢慢聽完。一邊聽,一邊用不是逐字稿的方式記錄,然後針對重點又找了一些資料作為補充。總算,有一個小段落出現,同時也因為這個非常動人的故事,內心獲得了一些溫暖。

洪榮良先生(洪一峰先生三公子)與他的兄弟們(洪榮宏、洪敬堯)為父親籌拍音樂電影,這個過程中,兒子像是重新認識了父親,也像是重新認識了台灣這塊土地上豐厚的音樂土壤。洪導談著他的父親,我也同時想著關於「父親」和收藏記憶這件事情。

爺爺過世之前,家族裡沒有什麼人對於爺爺的生命故事有什麼興趣,或者說當時沒有人認為作為子女或孫子,有什麼必要去蒐集這些過往的小事。當時我曾經採訪了爺爺,問了好多他小時候的事情。就這樣,那一個小時的談話,讓我成為家族當中最瞭解爺爺童年經歷的人。

直到爺爺過世之後,父親這一輩人才逐漸知道,原來這些事情是重要的,而且是需要仰賴自己的心、自己的眼睛,一點一滴去重新建立的。有時候,在家族史的發掘過程中,典藏同時就是創造,記憶的模糊空間、敘述的方式、一個老人對自己小時候事情的再詮釋,都同時具備了典藏與創造的條件。但,即使我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,但還是很難去做,因為我們面對的,是自己的父親。

父親這種角色,不知為什麼,具備了一種非常難被瞭解的特質(或說是限制)。所以他們註定在某一層面上,是世界上最孤獨的物種之一。我看自己的父親是這樣,我父親看他的父親似乎也是這樣。有時候覺得,父親的某種壓抑才是他最奔放的性格,一種安全感的釋出,一種自信的行為。他希望自己看起來永遠堅強如山,而且始終能自我控制。

參透這一點之後,每看見他裝腔作勢,心裡就會暗暗嘲笑他那種幼稚的自我包裝,一邊嘲笑一邊就生出一股親暱的快樂。但參不透這點時就氣他,怎麼這麼莫名其妙還死不認錯,一邊氣他又一邊對自己和這個人切不斷的血緣關係感覺慶幸,反正,怎麼氣還是自己的父親,既然不會失去,那要氣的時候,就盡情地氣吧!

蒐集家族故事對我來說是一件重要的事情。就像洪家三兄弟那樣吧,典藏正是一種再創造。收納、整理關於父親的故事,也重新認識這個,一直躲在「父親」框架背後十分平凡無奇的人。

1 則留言:

亮亮 提到...

這篇好棒 快去投稿吧